鄰居稱孩子幾乎天天遭毆打每次持續(xù)最少一小時
4歲的康康死了,慘死在生身父親的拳腳下。而早報記者在采訪時,感覺到事件背后更加的觸目驚心。小康康幾個月來,幾乎天天受到毒打。父親打他的方式,殘忍之極,甚至用上了刀具。幾個月以來,小康康早已體無完膚。小康康最后一次挨打,僅僅是因為沒有食欲。
東方早報記者顧文劍實習生張小葉
這是這個家庭幾乎天天發(fā)生的家庭暴力。
施暴沒有理由,甚至毫無征兆。
10月10日下午,在至少3小時的不間斷毆打后,4歲的康康(化名)幾近昏迷。
鄰居們堅稱,在閉上眼睛前,小康康曾告訴媽媽,我太累了。
對于已被警方刑事拘留的父親,住在南楊家宅88弄的鄰居和老鄉(xiāng)們表示,無法諒解。
“當天,他動手的原因是在責怪4歲的兒子吃不下飯?!闭f這話時,這名老鄉(xiāng)也握緊了拳頭。
小康康很乖很清秀
寶山區(qū)南楊家宅88弄,一片老舊的平房民居里,集中了來自安徽和貴州的務工人員。
今年3月份,4歲的康康從貴州畢節(jié)的老家來到這里,開始與父母和10歲的哥哥同住。
康康家的居所是個低矮的小平房,空間不足10平方米。兩年前,張某一家子搬到此居住。
早報記者看到,昏暗的屋內陳設簡單,兩張床、一張桌子、一扇窗,沒有電視機,只有一盞照明用的燈。
“兩個兒子擠在一張小床上,孩子的父母則睡在另外一張床上?!编従油襞空f,她是康康母親的姑姑。
老鄉(xiāng)們的描述是,康康眼睛很大,面容清秀,遇到鄰居還會主動問好,因此是遠近聞名的乖巧孩子。
在采訪期間,多名老鄉(xiāng)稱,康康不應該重新回到父母的身邊。
“康康的伯伯,即張某的親哥哥膝下無子,康康在出生后10天,曾過繼給伯伯?!蓖襞空f,但張某可能覺得康康乖巧懂事,又把康康要回到了身邊,而他們則為此支付了1.5萬元的撫養(yǎng)費。
直至去世,康康與父母在上海度過了9個月的光陰。
至少6種殘忍的打法
然而,在鄰居們看來,康康的回來是噩夢的開始。居住在康康隔壁的李阿姨說,她常常會聽到隔壁傳來“咚咚”的聲音。
“剛開始不知道,到后來就習以為常了?!崩畎⒁陶f,這般的聲響,肯定是張某抓著兒子的頭往墻壁上撞。
小賣部的老板證實,李阿姨常常跑到院門口的小賣部去,原因是不忍心聽到這樣的聲音。發(fā)生這種聲響時,康康起初還有哭聲,但久而久之也悶聲不吭了。
張某在附近的一家鋼鐵廠上班。他的同事說,張某在廠里扛鐵,人高馬大,力氣也很大。
直至康康慘死,鄰居和老鄉(xiāng)描述了至少6種“成人也無法忍受”的毆打方式,父親一腳踢向康康的腹部,康康甚至飛出去2米多遠;睡在床上的康康突然被抱起,然后狠狠地扔向地面;父親一拳用力打向康康的胸口;責令康康跪下,然后用棍棒猛打;父親按住康康的頭部,扯住衣領,用力向墻壁撞擊;用菜刀砍康康的手背。
鄰居們表示,毆打的“工具”除了用手掐脖子外,還有掃帚、刀具等。
其間,不斷有鄰居和老鄉(xiāng)前往“勸架”?!拔腋鷱埬车睦掀耪f,叫他不要打了,孩子經不住打的?!崩畎⒁陶f,張某得知后,上門興師問罪,并聲稱“要弄死我”。
而另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親戚則表示,前往勸阻不但未果,還曾遭到張某的辱罵,兩人為此幾乎動手。
在小康康飽受來自父親的毆打后,鄰居們也漸漸跟他家疏遠了往來。
一名老鄉(xiāng)透露,在最近的兩個月,康康整日被鎖在家里,偶爾出去上個廁所,他爸媽就拿個雨傘把他臉遮住,并且躲躲閃閃。
在這名老鄉(xiāng)看來,康康的父母不想讓鄰居發(fā)覺康康的傷情。但大家都知道,康康早已體無完膚,而且右腳也逐漸有點跛,該老鄉(xiāng)說,“我們看不下去,去搭個話,張某就把孩子拉進屋子?!?/P>
與此同時,小康康也越來越沉默。康康的姑嬸說,有一次問他怎么受傷的,他說,摔了一跤。
一名老鄉(xiāng)回憶,張某從未和成年人打過架?!八麑iT沖著自己的兒子動手,這算什么事?”這名老鄉(xiāng)說。
兩瓶啤酒四斤黃酒
多名老鄉(xiāng)和鄰居堅持認為,張某毆打康康的頻率幾乎天天發(fā)生,而且持續(xù)時間“至少一小時”。
張某的同事稱,康康被張某打,能撐到現(xiàn)在,也算命大了。
然而,無人知道康康父親實施毆打的背后原因。
鄰居和老鄉(xiāng)們表示,張某動手前沒有理由,甚至毫無征兆,毆打時則處于“失控狀態(tài)”。
但一個表象引起了他們的注意,每次張某喝完酒不久,毆打便隨即開始。
事發(fā)當日,張某在小賣部里買了兩瓶啤酒和4斤黃酒。
“我知道要出事了。”汪女士說。
晚上10點多,汪女士看到張某橫抱著康康跑了出去,母親則拿著衣服跟在后面,康康的臉色“很可怕”。
這是康康第二次去醫(yī)院。
“第一次是康康的右手食指與中指被刀具砍傷。第二次,康康則再也沒有回來?!?
那晚,小賣部一夜未眠。
第二天得知小康康死了,院子里很多人都哭了。
對話康康媽媽
我以為他
不會往死里打
記者:兒子平時懂事嗎?
張母:兒子很乖,院子里面沒有不喜歡他的。有時候他吃著飯,看到我吃完了,還會問我,媽媽你還要不要吃飯?
記者:事發(fā)當天,父親為什么打康康?
張母:那天早晨,康康把屎拉在褲子上,爸爸就用掃帚抽了他的腿。中午,他爸爸喝了很多酒,看到康康吃飯沒有食欲,不肯吃飯,于是又出手打了兒子。第二次打的時候我在洗碗,沒有看到他是怎么打的。打完后,他就去上班了。
記者:什么時候發(fā)現(xiàn)孩子情況不對?
張母:下午2點,康康開始嘔吐,把中飯吐掉之后開始吐黃膽水。下午4點左右,他對我說:“媽媽我累了,我很累。”那是他說的最后一句話,晚上9點,我看他一直不吃飯,就給他煮了兩只他最喜歡吃的雞蛋,他把第一只雞蛋的蛋清吃掉了,吃到第二只雞蛋的時候,嘴慢慢不動了,臉色發(fā)紫,氣息很弱,我就知道壞事了。
記者:看到這個情況你怎么處理?
張母:他爸爸給他拿了藥吃,可是藥全部從嘴角邊流了出來。我倆感覺不對,那時他就抱著孩子沖了出去,我把大兒子鎖在家里,拿了件衣服就沖了出去。那時孩子還有氣息,在送到醫(yī)院后,醫(yī)生跟我們說孩子死了。
記者:平時你丈夫有暴力傾向嗎?
張母:以前在老家還好。來到上海就越來越經常地打人,打我和我兒子。
記者:事發(fā)當天丈夫打兒子的時候,你勸過嗎?
張母:以前打兒子的時候我勸過他的,后來也勸不住。那天我以為他像以前一樣下手知道輕重,不會往死里打,誰知道發(fā)生這樣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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